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翔实的史料精湛的史识

2000-09-06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尚学锋 我有话说

郭预衡先生三卷本的《中国散文史》(上海古籍出版社)是古代散文研究的一部力作。近代以来,研究散文史的专著,始于陈柱的《中国散文史》。此书虽有开创之功,但较为简略,只是大致勾勒了古代散文发展的轮廓。此后出现的一些散文史,或为断代,或为集体编写。限于规模和体制,这些著作大都有两个不足:一是难于从发展的角度对中国散文史作一以贯之的通盘考察;二是所论述的对象主要集中于一些重点作家,所描述的史的线索仍是粗线条的。鉴于这种情况,人们期待着一部较为详尽而又表达独到见解的散文史的出现。但由个人独立编写大型的散文通史,谈何容易!光是历代浩如烟海的文集就足以令人望而却步。郭先生积大半生的精力研治中国散文史,又从八十年代开始,用了十几年的时间,终于写成这部一百六十余万言的煌煌巨著。作为散文史,此书虽不是第一部,但从书的规模和个人独立编写的角度来说,它又是史无前例的。

郭先生在全书的《后记》中引《颜氏家训·勉学》说:“观天下之书未遍,不得妄下雌黄。”尽管他自称“未能做到”,但也足以说明其重视程度。因此,该书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占有资料之全面。由于资料全,作者的论述便能具体深入,左右逢源。一些前人未能涉及或言之甚浅的问题,书中都给予翔实的说明,往往表达独到的见解。例如关于唐代前期和明代前期的散文,学界很少研究,书中都有专门章节加以论述。又如关于唐代古文运动,书中也不囿于骈散之争的传统看法,而是把问题放到中唐时期朝政改革的大背景下,分别论述了韩愈、柳宗元、白居易、元稹及其同时很多作家的“用世之文”,使人们更好地了解当时文章变革的性质和全貌。由于材料的翔实可靠,书中所描述的散文史的线索,比以往更为完整和真实,前人视野中的一些盲点和模糊点,开始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。

郭先生在本书的《前言》中还表达了两点希望,就是从史的发展的角度出发,不用“作品评论”或“作品赏析”的写法,也不写成“文学史资料长编”,实际上也就是要求用史识来统驭史料,表达对历代散文发展的深湛见解。这种史识首先表现为正确判定作家和作品的文学史地位。郭先生非常注重从材料的比较分析中发现一个作家的与众不同之处,指出其作品在散文史发展中的新特点。例如论及明前期作家程敏政时,除了列举他的论说文“议论驰骋”的特点,又收录他的《游黄山卷引》,并结合其中表达归隐意向的话,指出:“这样的话从宋濂到李东阳的纪游之文中都不曾有过。由此看来,敏政之文,与历来的台阁诸作,已有不同者。”这种不同,是散文史发展的新迹象,也是评价作家的依据,但没有深厚的学识,锐利的目光,是很难发现的。史识还表现在准确地揭示历代散文发展及其特征形成的原因。作者总是联系时代的政治、文化背景和作家的身世、学养等因素,作深入细致的探讨。例如关于宋濂之文,前人多有评议。郭先生则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说明影响其文风的诸多因素。除了在概论中介绍朱元璋的文化政策及其鄙视文人、干预文章的事例,还交代了宋濂早年所受元代儒学道统和文统的影响,又进一步分析了他对朱元璋的感激之情,最后还指出他不甘心作普通文人而以圣贤自期的心理,这就使人们更好地把握其文章在颂圣之中寄寓劝谏的特色,理解前人关于宋濂“文有根柢”的说法。书中此类深入肌理的评述,不一而足。

精湛的史识离不开深厚的学养与翔实的史料,更需要严谨求实的治学态度。郭先生自谓在世人崇尚新潮新论之时,不求“领异标新”而坚持“修学好古,实事求是”。他潜心著述近二十年,终以骄人的成果示人。因此,这部著作提供给我们的,不仅是古代散文方面的知识,同时还有学风和治学方法的启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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